柳吧

各位,我什么都来的。

【All唐立平】克星(二)

写写像火花像蝴蝶的唐六爷与他的克星们的故事。

另外,段宁性转,有私设,有拉郎。


2、


杀人的并非江湖人,解决事情的手段也就不必一定要按照江湖规矩,段宁那同学酒醒后吓了半死,已经躲进了他那公部局洋教父的家里,只派了律师交涉,说是商量个赔偿的问题,只要受害者家属肯和解,一切都能运作,一切都好说。


公司里有好些货屯在码头附近的堆栈里,近来进出口的生意难做,子口税关税层层叠加像是扒了一层又一层皮,又有些水警巡查跟苍蝇似的跟着,若是有了洋先生的担保,门路必然畅通。


为着此事,这桩惨案很快便风平浪静,实在也是不好再闹,人已经死了,不能复生,若生意也没了,那就是大大的得不偿失。


段绍荣不敢劝,只等着老六自己寻思过味儿来,盼着他能咽下这口气,又怕他搞暗杀活动,特意找了些面生的在唐公馆门前看着,只要有个风吹草动,要第一时间传消息给大屋。


可真当老六每日没事儿人一样的出门会客打理生意跟人谈笑风生,段绍荣心里又生出了别的滋味,他做人最看重情义,老六连依云的头七都没过,就跟着胖子等人上歌舞厅,实在是给人瞧了去要骂一句负心汉的。


二是近来,他发现自己越发捉摸不透老六的脾气了,该他生气的时候他笑,该他笑的时候他又要哭,连发怒都带着算计,所有情绪都不偏不倚,唯独少了真心,算不得十足的真性情,他总觉得老六变了,又说不出跟过去哪里不一样。


对于老六,段绍荣实在不敢往深处去想,家里那个崽子做出的事,或许瞒得住旁人,却瞒不过他这位老子。


段宁这个孩子,他从小就没怎么管过,及至十多岁才从乡下接到身边来,也不知道已经学坏了多少?


反正在他看来,小树不修不直溜,再歪的小树枝在他的修理下,也必将成长为一棵笔直的参天大树。


到了上海,段宁算是彻底套上了夹板,上的是洋人办的学校,交往的是富贵种子,江湖上的事一概不让他多听多看,如此严防死守,怕的就是他走了歪路,这样养出来的孩子,就算不是什么品学兼优,总也不至于心肠歹毒,他怎么就会对一个女人有那样的仇呢?


难不成那女人做了什么叫他难以忍受的事儿?可若段宁叫人欺负了去,以自己在家中部下的重重眼线,也的确不可能一点察觉又没有。


但无论如何,杀人总归是不对的,他百思不得其解,便觉得对老六更加亏欠,因此又拨了块油水足的生意给他,为着这事儿惹了黄老四好大的不满意,但也只是嘴上抱怨了两句,看在老六年纪轻轻就就成了鳏夫的份儿上,四哥不同他计较。


生意交到了老六手里的当天,四哥就亲自张罗了起来,办了桌酒,请了他这条线上有头有脸的人物,说是从今开始你们就跟着六爷混了,别以为老六年纪轻,你们这帮老家伙就能合起伙来挤兑他,事先说清楚,从今天我出了这个门,大小事一概不管,以后只管听六爷的话,若是有谁不长眼做了错事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


老六出道的早,跟着段绍荣黄老四等人打拼了十年,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,实打实的是弟弟,当哥哥的没有不护着弟弟的道理。


日子一日一日的过,那天下学,段宁坐着小轿车回家,突然就遭了黑枪,枪手从巷子口奔出来,先是一枪打死了司机,又是两枪打穿了油箱,紧接着就是放火烧车。


路上的行人也被这白日行凶的阵仗吓破了胆,谈的逃跑的散,人潮拥挤,消防警察带着水袋过来,已经是一刻钟之后。


杀手像是根本不打算要他的命,只是要他怕,要他惊,坐在死了人的车子里看着火势蔓延,他怕极了,不断的用手拍打着玻璃,手忙脚乱间连车门都打不开,只是哭。


若非六叔正好在他学校附近的一品香跟人谈事情,他这一遭恐怕真要去见阎王。


他这边骚乱一起,六叔就带着人赶了过来,火光灼烧之间,他先是听见一声巨响,车门先是变了形,随着不断的撞击裂开了一条缝,段宁恍惚间看见有人扳着缝隙把车门往外一拽,便将这小轿车的车门像是纸壳子一样扯了下来,下一秒他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,天旋地转间他便逃离了那浓烟滚滚的炼狱。


下了车,他这才看清楚救他那人,段宁冲着他就猛扑了过去,十四五的半大小子,身体和炮弹一样的弹射出去,活将他六叔那远远算不得高大的身板儿撞了个趔趄,随后他感到一双手稳稳的拖住了他。


段宁紧紧的搂住了六叔的腰,先前他涕泪横流,又被浓焰熏了一脸的灰,鼻涕泪水混着尘土,看上去比三岁小孩儿玩儿完泥巴的脏样子还不如,实在是脏的很,若是平时他决计不肯叫六叔瞧见他这副没出息的狼狈相,然而他刚刚身心收到了重创,心灵直接退化成了一个脆弱的小婴儿,只想找个怀抱哭一哭,倾诉一下他满心的委屈。


段宁一头扎进了六叔的怀里,他心跳如同擂鼓,浑身打着哆嗦,这个时候,他就格外希望六叔能温声细语的哄着他,伸手摸摸他的头发,六叔向来是疼他的,他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,是有资格跟六叔撒一撒娇的。


然而六叔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思,甚至在他鼻涕泡贴在身上时,还微微向后躲了一躲,眼看着段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说几句宽慰的话,就将人带回了大屋。


段宁是怕得很了,抓着他的手松不开,及至回了家,见了老爹,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,旋即便昏昏沉沉的发起了烧。


他这一病,足足有小半个月,等到康复之后,他满心惦念着要去登门感谢六叔的救命之恩,却不曾想,六叔没有等来,反而叫一张去美利坚的船票摆在了前头。


段绍荣只说他仇家太多,如今段宁跟着他不安全,只有送到了国外,江湖的事儿才波及不到他身上,这段日子里,他叫了全青帮的兄弟一起寻那杀手,却只找到一条尸体。


段绍荣疑心作祟,怀疑这吓死人的手笔乃是六弟所为,却苦于死无对证,查无可查。不过他又想,这事若真是六弟做的倒也很好,他终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,天大的仇也不过给个教训而已。


但若是旁人,才真是棘手,近几个月来市面上风平浪静,青帮的老头子们不来找他的麻烦,已经是万幸。怕就怕这黄浦江的江面下暗潮汹涌,是要变天,值此外忧内患之际,他一咬牙,决定趁机把段宁送走,送到国外去。


他只有把段宁送的远远的,无论是老六还是旁的人都鞭长莫及,他才好放开手脚的大干一场。


为着不肯远渡重洋,段宁在家闹起了绝食,家里人分了批来劝,最后闹到他老子耐心全无,那日夜里,父子两人进行一场彻夜的长谈,兼之一顿胖揍,第二天一早,段宁鼻青脸肿的被保镖押送上了船。


昨个儿夜里,段绍荣已经讲的很明白,他这条小命儿,乃是因他六叔对他还存了几分恻隐之心,对他老子又有那么几分忌惮之心,才得以苟活,至于沈依云的事情六叔到底知道多少,尚且还不好说,但以他老六的本事,总不至于被完全的蒙在鼓里。


如今他们父子两个打开天窗说亮话,是可以不计较,也不必再提,不过若是他再留在上海,整天的在六叔跟前乱晃,那就很危险,六叔但凡想要杀一个人,向来是防不胜防的。


这一席话说的段宁心惊肉跳,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,可没想到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,如今是全都知道了。他依稀对自己的遇险琢磨出点味道来,最开始是怕,怕之后又是伤心。


怕的是六叔虽然平日里温柔可亲,对待仇家却从来狠心绝情,听人讲六叔早些年战绩彪炳,杀人灭口实属常事。伤心也是真伤心,他打心眼儿里爱慕六叔,只希望六叔也能疼他爱他,若是六叔恨他,那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心痛难忍了。


走的时候是个阴天,段绍荣和六叔亲自来码头送他,隔着一线江水他拼了命的瞧,六叔瞧他的眼神如常,仍然是弯弯的带着点笑意的眼睛,只不过比旁日里多了点不舍,被这双眼一看,他又有些不确定了,这确乎不像是对着仇人的眼神,一瞬间他又怨恨起来,觉得老头子危言耸听,兴许六叔真个什么也不知道,救他也的确是个巧合呢?


及至雨雾渐浓,六叔的身形只剩下影儿,他才从胡思乱想中醒过神来,心灰意冷的缩进了船舱里。坐在窗户边,段宁想,若他不在上海,又会有谁看着六叔呢?


他这样漂亮的人物,身边永远不缺追求者,若是自己不能早日回来,岂不是做坐等着心上人成为别人的盘中餐?


TBC


抽空上来发点存稿,之前写的不太满意,可能随着发随着改,更新随缘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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