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吧

各位,我什么都来的。

【All唐立平】克星(三)

写写像火花像蝴蝶的唐六爷与他的克星们的故事。

另外,段宁性转,有私设,有拉郎。


3、


段宁像惦记自己碗里的一块肉一样惦记了整整五年,这期间他也不是没动过回家的心思,但他发的电报通通石沉大海,那年头越洋电话贵,也不是寻常人能摸得到的。


于是一连五年,他也只有写信以寄相思,家虽然回不了,钱确实不缺的,他跟着同学游历欧洲,在西半球转了个圈,英国法国溜达了个遍,知识上没有什么长进,倒是培养出了一些洋绅士的派头,但由于他本人的内在缺乏修养,这派头看上去就有点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的意思。


从轮船下来的时候,先是到了天津,段宁穿着一身白西装,料子是好料子,挺括有型,更显得他身材高大,这一点他随了爹,个子高腿长,只是稍微一不小心,就要从高大向壮实转移。


这一点他还是很不喜欢的,他们家祖上虽是北方人,可段宁一出生就在上海,审美上受了沪上小开审美的影响,偏爱那些看上去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匀称风流的体态,比如说他六叔就正和他的意,既没有纤细的弱不禁风,也没有硬邦邦的一身腱子肉,哪里都正正好好,加之他容貌俊朗,简直就像是老天爷按着他的喜好特意给他捏的。


段宁对六叔的思念如同大西洋的滔滔巨浪,简直无时不刻不冲击着他的内心,但那桩事到底最后怎么了结,一直没个定论,因为扎着这么根刺,他不太确定自己的满腔爱意能打动六叔的芳心。


从辈分上来讲,六叔是他爹的把兄弟,就伦理而言,他俩都是男的,不管怎么说,他这汹涌澎湃的爱意都有点见不得光的意思。


他是可以不在乎,六叔却要顾及脸面的,他已经体面惯了,要让他也学起小年轻一样没皮没脸的大爱一场,也的确不太现实。


说起脸面,段宁又胡思乱想起来,下船之前他照了照镜子,这几年他长出了些棱角,但打眼一看还是个清秀俊俏的天真面孔,没有完全随了他爹那副武夫的容貌,对此他颇感庆幸。


段宁光看脸可以说是一位美少年,吹了月余的海风,皮肤有发红,又有点粗糙,他对镜兴叹,又在脸上搽了些润肤油和雪花膏,看着自己终于在审美上无限贴近小白脸儿了,这才走出舱门。


等船到了天津港口,他又不免有些近乡情怯,码头已经有不少人在等了,他举目四顾,却没有找到什么熟悉面孔,不禁有些失望。


倒是与他同行的同学家里人来了不少,甚至出动了家里的老爷子,前呼后拥的呼啦啦一片人挤在码头上,他一眼看去,只见这位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,头上扣着个瓜皮小帽,帽沿上嵌着好大一颗七宝琉璃珠,在阳光下光华夺目。


段宁冷不防被晃瞎了眼,又加之一路上随波逐浪,头晕目眩,脚下一软就往海水里栽,好在身旁人眼明手快,一把捞住了他的胳膊,让他稳稳当当的下了地。


他刚要道谢,抬起头来,只觉得面前这面孔十分眼熟,名字几乎就在他嘴边上了,偏偏就叫不上来:“你是那个…那个…那个谁来着,你瞅我这记性!”


眼前这人也不着急,彬彬有礼的站在一旁等着他想,这人也是个人高马大的身材,长的是容长脸儿配着两条剑眉,鼻梁骨挺直,很有几分周正之气,只不过眼神略显温厚,看着是个不太机灵的样子。


这位青年虽然看着不十分精明,穿着却很是时髦,短衬衫背带裤都是最时兴的款式,脚上登着一双染色皮鞋,虽然肤色黝黑,却是身光颈靓,干干净净。及至头顶的太阳晒得头皮发烫,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。


那青年这才伸出拳头,在他肩膀头子上撞了一撞,这一撞,终于让他的脑子如同擦亮的火柴般,一瞬间灵光了起来。


亏他对此人的哥哥日思夜想,怎么却连他这位青梅竹马的小叔叔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呢?


既然唐立天到了,他哥是不是也到了?想到这里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:“你是立天!想不到这几年不见,你可大变样了!”


“是啊,可不是变样了么,这才几年不见你就把我忘了个精光,刚才我可是一眼就看见你了!还有,你管我哥叫六叔,怎么不管我也叫叔叔?”


“什么时候你也不忘占我便宜,你也配!”


段宁笑道,说罢他向唐立天身后张望,又问:“你哥呢?六叔是不是也来了?”


“本来今天他要亲自打算来接的,结果赶上天津商会这边临时遇到了些事,他只好先去处理了。”


听说六叔没来,段宁刚才还雀跃的像是刚出笼的蚂蚱,立刻便成了霜打的茄子。唐立天想起了先前他哥叮嘱,只说让他看住这小子,不要去打扰自己做正事,他还有些莫名其妙,现在看倒也不乏先见之明。


说来也稀奇,这几年段宁往上海寄了不少的信件,除了大屋,竟也有一多半是寄到了唐公馆的。


他哥素来做事周到,有信必回,唯有对段宁的来信报以极大的冷淡,甚至干脆是无视。


通常只要海外寄过来的,他拆都不拆,就直接叫人收起来,如今算了算也攒下了满满一抽屉,唐立天更是从来没见过他哥给段宁回过半点笔墨,这就有点反常。


他起初疑心,是不是段宁信里说了冒犯的话,惹得他哥生气,因此他偷偷摸摸拆了几封来看,只见都是些琐琐碎碎的旅行见闻,和近来读书之感悟,除了偶尔有些矫揉造作之语,抄录和翻译一些情诗让人读之牙酸外,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

一个侄子,孤身海外,也许是有了心上人想要对一个年轻的长辈倾诉一番,倒也不无不可,他哥何至于待他如此冷淡?


想起这件怪事,他打量起段宁的眼神就有些复杂,唐立天自认是了解他哥的,他哥为人历来能屈能伸,再恨的牙痒痒的仇敌多少见了面还能卖个笑脸,一般来说,这世上能让他哥把厌恶表现在脸上的实在不多,几乎就是绝无仅有。


这就让他不禁对段宁生出更多好奇心来,他到底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,能让他哥连笑里藏刀都省了?


他打量着眼前这位能人,仅凭这一照面的功夫,唐立天实在看不出他究竟有何不同凡响之处,除了感情格外充沛一些,倒也是人模人样的,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?


他这厢发散思维,连段宁叫他好几声都没大听见,直到段宁忍无可忍,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把,他下手向来没轻没重,这一下拍打的唐立天登时就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,登时就有点冒火,他一低头,看见段宁也正眼巴巴的看着他:“我问你,你哥去哪儿跟人谈事儿?”


唐立天正在开小差,虽然背后遭受了一击,也只是只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

“我是问六叔去了哪儿跟人谈事情,和谁谈。”


“哦,好像是和天津商会的祁老板去了秋水别墅,电话是老爷子亲自打来的,让去收一笔款子。”


“收款子有账房出面,什么人还要劳动六叔的大驾?


再说也没听说收款要收到那种地方去的,难不成六叔在那里有了相好了?”


唐立天听他口气不善,略一皱眉:“地方是对方安排的,事儿是你爸交代的,这你要问,问不着我。”


唐立天想起自己此行的使命,乃是将人全须全尾的待会到段绍荣在天津租界的别墅里。


于是二话不说,上前一把抓住了段宁的衣服领子,用力的往回一薅,一条胳膊铁一样箍住了对方,及至把对方塞进了小轿车,这才松了口气,面色和悦的对着段宁说:“你就先回家歇歇,我哥都安排好了,有你爱吃的。”


段宁一听,立刻瞪圆了眼睛:“真的?六叔亲自安排的?”


唐立天又拿出一副哄孩子的口吻继续道:“我骗你干嘛?反正你回去就知道了,要不等我哥回来,你自己问他。”


段宁又问:“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

唐立天想了想:“这就不清楚了,不过夜里肯定是要回的,我们明天还要一起回上海。”


对于唐立天的话,段宁是左耳出右耳冒,只剩个兴许今晚就能见到他的念想,他的面皮又升腾出一股热气,逐渐变成了兴奋的红晕。


他看了眼倒车镜,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疲惫之相,为了拿出最好的面貌迎接与心上人睽违五年的重逢,他的确需要好好梳洗一番,给六叔留下个容光焕发的好印象。


思及此,他只一味催促司机快点开车,一路上的景色他无心看,要不就是逮着唐立天问东问西,这么一会儿功夫,他已经把六叔这几年从事业发展到情感生活问了个遍。


他问的虽然堪称巨细靡遗,又偏偏挑不出什么大错来,况且也不是什么隐秘的问题,都是些琐碎的小事,唐立天便一一耐着性子讲了。


当说到他哥至今仍然是单身汉一条,他眼看着段宁顿觉精神一振,只一瞬间,他便觉得说不出的怪异,总觉得段宁对他哥关心的有些过分,不像是侄子对着叔叔的关心。


TBC






评论(4)

热度(31)